凤求凰 第100章 寒蝉

“狄总捕，小女究竟怎么了？”李道宗沉声问道。

“王爷，有一句话，不知当讲不当讲？”狄仁杰低声道。

“什么话，你但无妨！”李道宗见他声音发沉，心中一紧。

狄仁杰轻轻一叹，便道：“我看公主不生病，而自己不想开口话。她心中有苦，所以口中不能开言。这心病，便请了所有的名医来此，也同样治不好她的病。因为心病只能心药医！”

“你，雪雁的病其实心病！”李道宗双目一紧，不怒自威。

“的，公主其实得了心病，除了心药，我老狄不可奈何！”

李道宗点了点头，告了声谢，将他送出王府。隂 冷着脸回了卧房，王妃见他脸se 铁青，便问道：“王爷，您这怎么了？”一连问了三次，李道宗仍旧不答。

他这辈子，最疼爱的便李雪雁，为了这个女儿，他愿意去抵抗皇命。狄仁杰她心中有苦，自然因为松赞干布那个臭蛮子了！

见李雪雁日夜以泪洗面，李道宗知道，这绝非因为他在东海失踪，而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李雪雁的事情，才会让女儿不想开口话。

狠狠一拍桌子，石木的桌子被他一拍两段，王妃与他相处几十年了，还从未见他生过这般大的火，不由一呆，“王爷，您究竟怎么了？”

李道宗将心中猜测告诉给王妃，王妃不由大惊失se ，“我听那松赞干布为了雪雁，连天山雪莲也甘心给她服用，不仅如此，还多次舍生忘死，救助雪雁，他怎会伤害她？”

李道宗冷冷一笑，“他吐蕃赞普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，你觉得我们太宗皇帝，会对一个女子一心一意吗？”

王妃摇了摇头，这时新往下沉，啊，他吐蕃赞普，后宮佳丽三千，又怎会一生一世，钟情一个女子？

“那他怎么还会对雪雁那么好？”

“怎么会对雪雁那么好？他吐蕃赞普，但吐蕃国素来便有谋反的习惯。他之所以对雪雁好，还不为了保住赞普的位置？他把天山雪莲交给雪雁，那也不得已而为之，不然赞普的位置不保，他还哪有命享用天山雪莲？”

王妃大惊失se ，“他好毒的心！”

李道宗冷冷一笑，“这个混账，等他回来，我一定要取他的狗命！”

王妃道：“道宗，会不会你想多了？”

“想多了，我只怕自己想得不够多，你看看雪雁，我当初若仔细想想，她今天也不会失声了！”

王妃沉默无语，不再多，来到李雪雁房中，却见床上摆着一封信。王妃大惊，急忙将李道宗唤来。

两人拆开了信，只见信上写着：父亲大人、母亲大人在上，不孝儿雪雁叩首。孩儿任性妄为，给父亲大人、母亲大人添了许多麻烦，想起旧事，孩儿心中不安，去城西水月庵暂住十日，十日之后大婚返还，还请父亲大人，母亲大人安心。

两人见到这里，方才出了一口气，只一想到女儿跑去尼姑庵，一个想法同时涌上心头，雪雁会不会经此一事，做了修士？

若堂堂一个公主落发为尼，那还了得？

到了水月庵之中，只见水月庵一片狼藉，地上躺满了尼姑的尸体，李道宗和王妃心中大惊，找遍水月庵，却没有李雪雁的踪影，两人相视一眼，知道今日这场大难，必然冲着李雪雁来的。

只究竟谁，敢如此大胆，在长安城行刺一位即将嫁人的公主？

李道宗知道事情非同小可，急忙入宮觐见，将此事告知给太宗皇帝。

太宗皇帝听完之后，沉默了足足一刻钟，方才开口，“查！”

太宗皇帝已经许多年没有生过气了，这一声查，足见他心中愤懑。他天可汗，但有人却在长安城里，挑战他的威严。那人绑架的不李雪雁，而天子之威，他要让那该死的对手，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一怒，流血千里。

狄仁杰走出皇宮，轻轻一叹，每次有什么棘手的差事，都要落在他老狄的头上，他狄仁杰究竟招惹了哪路神仙，却要他每日每夜里头疼脚疼。

好像自打他认识了那位任城公主之后，他老狄便从长安府总捕头，变成了李家大总管。只想起小燕儿满泪水的脸孔，他心中又不禁一软。

算了，反正都皇家的事情，谁让他狄仁杰吃的皇家的俸禄呢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，然后上路。

夜已经深了，长安府却依然灯火通明。在长安，长安府并不怎么显眼，那扇只有六尺宽的大门总不经意间被路人错过。长安府的院子也不大，东西各两排共十间厢房，每间厢房里都有三名书佐日夜轮值，将长安府的大事小事进行梳理，挑选出其中较为重要的，呈送北边的两间大房。

东边的大房，主薄蒋琬蒋大人的；西边的大房，便他老狄的屋子。此刻，东边的一间厢房里，李元芳正借着油灯的亮光，面se 凝重的读着手中的木简。时值初春，仍有入骨的凉意，而李元芳却浑然不觉。在昏暗的油灯下，他的脸se 随着木简上的字迹一起隂 晴不定。吃力的读完木简上最后一个字，才发觉油灯已经快要熄灭。

站起身，换掉快要烧尽的灯芯，坐下，重读。水月庵之事已经过去了一日一夜，这一日一夜里，长安府进行了详尽的调查，形成了手上的这份塘报。薄薄的一卷木简，却重如千钧。塘报上详细的记载了整个水月庵这一个月来的情报。

原来这一个月来，有一股极为神秘的势力来到水月庵中，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，更不知他们究竟谁，只知道一个名字：寒蝉。

这寒蝉到底谁？

李元芳苦笑，昔日赵高指鹿为马，那明日呢？会否有张高、李高、姜高指驴为犬？其实真相并不重要，重要的只真相的人。唯位高权重者，方始有真相的权力。

所以，他怀疑这寒蝉当朝极高之人，或许就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孙无忌。

根据萧婷所讲，任城公主中伏之后，还曾经与对方大战过一场，李雪雁的武功回到长安城之后已经痊愈，她当世一流高手，到底什么人，能将一个一流高手轻而易举的俘获？

若不李雪雁留下寒蝉二字，恐怕谁也不会想到。

但对方俘获她，究竟早有预谋，还被她不小心撞破了隂 谋？

李元芳也不知道，其实寒蝉这个名字，每个长安府暗卫的人都非常熟悉。

当初设立长安府暗卫，为了刺探情报，稽查细作。这些年来，长安府已立下不少功劳。远的不，在去年正月，就发现了侯君集与魏王、魏王丞相、千牛卫司直等人策划的叛乱。

而那场叛乱，应该就寒蝉策划的。长安府暗卫在魏王丞相身上发现了寒蝉令牌，本以为已经杀掉了他，但现在看来只不过又一个傀儡。

屈指数来，寒蝉这个神一般的细作至少潜伏了一二十年，长安府换了几次主官，却一直没能把他查出来。只，寒蝉的人，竟然可以如此隐忍？长安城中，还潜伏着多少个这样的人？

李元芳心中一寒，见狄仁杰进来，便道：“老狄，这寒蝉到底什么？”

狄仁杰的目光看向窗外，沉吟一阵方才答道，“元芳，你可知道，寒蝉的年代比我们大唐还要更加久远！”

李元芳一惊，“比大唐还要久远，怎么会？”

狄仁杰叹道：“何止比大唐还要久远，便你加上秦汉三国、两晋南北朝，也不如寒蝉久远！”

李元芳心中一震，只听狄仁杰道：“相传早在春秋战国时，寒蝉便已经出现了，据寒蝉的出现，与当时的诸子百家有关。只几年前过去了，虽然历朝历代之中，都有人听过寒蝉，但却谁也没有发现过。只有战国第一奇人鬼谷子和后代门主卫明曾经见过寒蝉。”

李元芳道：“你，他们已经潜伏了几千年？”

狄仁杰点了点头，“他们潜伏了几千年，虽然从不显山漏水，但每一个朝代都要受他们影响。便皇上当年征战天下，据也得过寒蝉的帮助！”

“皇上这些年来，每日每夜都想查一查，寒蝉究竟谁，但无论如何，也查不出来。因为寒蝉可能每个人，你，我！”

“这个寒蝉，岂不太可怕了！”

狄仁杰点了点头，岂止可怕，简直就恐惧！

李雪雁睁开双眼，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布置精美的大房子里。想要起身，但听一阵锒铛作响，原来被人牢牢锁住了。

那天她来到水月庵中，本在厢房里诵佛念经，谁知突然听到一声惨叫。她虽然因为松赞干布的事情，已经对男女之前死心了，但骨子里仍旧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，便寻着声音找了过来。

到了大殿，只见满地尸体，一个男子正若无其事的擦着宝剑。她知道对方便凶手，便和对方动起手里。

但对方的武功太高了，便李元芳和松赞干布，也不及他。那人没有动用宝剑，三拳两脚便将她擒了下来，本来要杀死她的。但听有人道：“慢着，这任城公主，可杀不得！”

“只不过一个公主，又有什么杀不得的，死在我们寒蝉手里的公主，这些年还少吗？”

“这个公主，和一般的公主不同！”

“好吧，那边留她一命！”

李雪雁人在地上，在一具尸体上，用血写了寒蝉两个字。便被对方打晕，带到了此处。

她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，更不知对方的目的所在。她无法话，便只能等在这里。

不多时，一男一女走进了屋子，便听那男人笑了笑：“任城公主，失敬失敬！”

那人见李雪雁不答，也不恼怒，只淡淡一笑，那女子笑了笑：“早就听任城公主大唐第一女中豪杰，今日一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两人见李雪雁躺在床上，一动不动，眼中似要话，便问道：“任城公主，你可无法话！”

李雪雁点了点头，那男子叹道：“老天真不公，如此绝se 居然不能话！”他连声道可惜，那女子便取过笔墨来，笑了笑：“公主殿下，你有什么话，不妨写在纸上！”

李雪雁点了点头，那女子道：“公主殿下，我们本来没想过要抓你，但你自己撞上门来，那只能怪你自己时运不济。本来我们寒蝉被人撞见，便死路一条。但你的身份非同小可，我们也不能真个把你杀了。只好请你忘了今天的事情，等到我们把事情办好，自然会把你放了！”

李雪雁心思急转，想到那男子杀人之后不慌不忙，反而擦干了宝剑，知道这些人冷血无情，自然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连篇。

但想要逃生，也只有暂时顺从，便点了点头。用手在纸上轻轻写了一个好字。

那女子笑了笑，“公主，你昏睡了几日，我先安排人给你沐浴更衣！”

李雪雁点了点头，不多时便有四个侍女走了进来，众侍女皆不能言，沉默服侍她沐浴。

李雪雁见了其中一个女子，舌头被人砍掉半截，知道她们之所以不能话，全被人斩了舌根，心中暗道这寒蝉果真心狠手辣。

沐浴之后，那女子亲自端了四se 小菜，美酒一壶，笑道：“公主，我敬你女中豪杰，今日特来与你饮宴一番！”

李雪雁微微一笑，喝酒吃肉，神se 自若。那女子道：“任城公主，您难道就不怕这饭菜里有毒吗？”

李雪雁摇了摇头，在纸上写道：如要杀我，早便杀了，何必多此一举！

那女子笑了笑：“任城公主果真女中豪杰，您放心，我们寒蝉一向言而有信，到做到！”

李雪雁点了点头，与她吃完了饭，方才在纸上写道：你们究竟所为何事？

那女子笑了笑，“这秘密，自然不能讲给公主。不过你若加入我们寒蝉，我或许还会讲给你听！”

李雪雁心中一动，便道：加入寒蝉？

那女子点了点头，“正，加入寒蝉！”

李雪雁见她不似作伪，不由暗想，他们将我从水月庵绑到此处，现在又苦口婆心来劝我加入寒蝉，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任务，而冲着我来的。

他们要我加入寒蝉，到底所为何事？谋朝串位？但我只个公主，既没兵权，也没朝权，哪里又能帮他们？他们还不如去找太子，找魏王。既然如此，又为何要我加入寒蝉呢？

但她心中已有了计较，便写道：如何能够加入寒蝉？

她不写自己同意与否，那怕对方起了疑心，便问她要如何通过考验。

那女子笑了笑，赞道：“任城公主真聪明无双，好，你且随我来！”带着她进了一间小跨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