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刀上的蘑菇 第 13 部分

作者:未知书名:剪刀上的蘑菇更新时间:2021/01/17 16:26字数:5995

  

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,作势要走近,罐子却沉了沉声,

站住,不要动。

习齐露出像ivy一般彷徨的表情,有些不知所措。但罐子下一刻却勾起唇角,凝视着他的身体:脱衣服,就在那里,ivy。

习齐觉得自己的指尖热了起来,不只指尖,他的手、他的脚、他的身体、他的脑子,只要是被罐子的视线扫过的地方,全都像点起了一把火那样,热腾腾地燃烧起来。他不需多花时间去脱衣服,指尖碰触的地方,布料就彷佛自己燃尽了。

他解去了衬衫,把湿透的衬衫扔在地上,又解去了套头的禸 衣,被湿成一团的布料绊了一下。罐子仍然看着他,只是把视线缓缓往下移,习齐的目光完全离不开罐子,他凝视着他的指尖,缓缓解下自己的牛仔裤头,从膝上褪下。

濡湿的大腿带着雨水的光泽,习齐的脸颊因兴奋而发红。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下贱,光是被人看着、被罐子看着脱衣服,就可以产生这样快感。湿得半透明的褐se 里裤紧紧地包裹着习齐的□□,他用手触碰,用指尖捻起,一点一点从皮肤上揭下来。

他感觉到罐子正盯着他看,像野兽盯着猎物一般的热情、残忍,□□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抬头,阻碍褫衣的进行。

罐子忽然直起了身,习齐盯着他嗜血的唇,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启,像魔鬼的唇一般满溢诱惑:

过来,ivy。

习齐跑了起来,他也像野兽一样冲向了罐子。就在同一时间,罐子低吼一声,在墙边接住他的身体,然后用力地将他贯到墙上。习齐吃痛,张开口想要呼气,但下一秒唇舌已被罐子夺去,罐子紧紧地抓住他的腰,抚下他的大腿,侧首咬着、吻着他的唇瓣。

禸 室全是清晰可闻的水声,已经分不出来是雨水,还是口腔里的肆虐。

习齐仰起头来呼气,眼眶里也全是水雾,他看不清罐子的脸,只感觉得到他像火一般灼热的吐息。

不后悔?他看见罐子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清明,彷佛确认他意志似地望着他。习齐朦胧地想起纪宜的话:这个男人是用头脑在演戏,随时都可以从戏中抽离。

习齐感到一阵心酸,他用指尖抓进了罐子的背:

拥抱我,把我贯穿、把我破坏、把我用你的火烧成灰烬吧!如果这样的话,说不定我的灰烬还能被风吹进天国,说不定……

习齐没办法再说下去。罐子又吼了一声,像tim一般野性、一般疯狂。他俯身咬住了习齐伤痕稍褪的肩头,用力地咬着,直到咬出鲜血,顺着习齐苍白的肩线往下淌。

剧痛袭上习齐的感官,但罐子的舌尖随即追上他的肌肤,习齐从来不知道人的舌头可以这么灵敏,罐子舐上他的血,再顺着血滴落的方向化下,滑过他湿润的肌肤,滑上他已然殷红挺立、泛着雨水光泽的□□。

罐子毫不留情地咬住了它,用牙齿拉扯,直到他发红发肿,再用热得发烫的舌头包覆着,肆无忌惮地吮吸,然后又是一轮的咬囓,

唔……啊……嗯……

习齐被这样的手段折磨得神志迷糊,他喘息着仰靠在墙上,任由罐子摆弄着他的身体、他的灵魂。罐子唇上不停,粗大的手往下抚摸,滑过习齐敏感的侧腹,滑下他的跨间,隔着湿得只剩一层薄布的禸 k,恣意蹂躏最脆弱的器官,

哈……嗯……不,嗯……习齐不由自主地挺腰,□□接触到罐子同样勃发的跨间,磨擦的瞬间,就像火柴棒互相擦过般燃起了烈焰,烧灼了习齐最后一点理智。

罐子毫不费力地举起习齐白晰的腿,再次把他掼到墙头,唇再次暴力地压上习齐的唇,充满侵略性的舌头搅乱了习齐的自制力。他不自觉地张开了两手,贴在已被两人弄湿的墙上,头发无力的垂在一旁,习齐哭叫起来,

不、不……快……不要……他语无伦次地叫着。

罐子手上粗暴的一撕,习齐听见布帛裂开的声音,里裤的碎片滑下习齐的大腿,淡se 的□□整个露了出来。□□的入口完全曝露在罐子的视线下,习齐的哭音似乎更激起男人的嗜虐欲。罐子毫不留情地把食指伸进紧闭的通道,一次便直没至底:

啊……!

习齐睁大了眼睛,数周没有和肖桓他们交欢,本来稍微拓开的通道又变得紧窄,感受到罐子的手指在禸 壁搔动,残忍地搔刮、蠢动,然后毫无预警地开始进出。习齐惨白的小腹因痛楚而发抖,却又因快感而发颤,□□整个抬了起来,直直顶着他的小腹,

不、不要了……进、进来……不、不行了……

还早呢……无视习齐的哭求,罐子轻轻地俯身到他耳边,灵敏的舌尖滑过他的耳壳,顿时引起习齐一身战栗:

既然开始了,就不要想我停下来喔,ivy?

习齐又痛叫了一声,罐子把三根手指一次挤了进去,被撕开的错觉再一次袭进习齐的脑海:啊……啊啊!他不自觉地扭着腰,想要从这样的酷刑里逃脱,但是罐子的手比什么都有力,紧紧钳着他的腰。

习齐的泪水模糊了视线,感觉到自己最俬 密的地方,正被人残忍地磨擦着、玩弄着,习齐全身被羞耻感所笼罩。他看着罐子进出的手指,逐渐被雨水和□□所濡湿,喘息声也变得更剧:

拜、拜托……嗯……啊……让、让我……他哭得口齿不清,连脑袋也像被送上了云端,什么都无法思考,全身彷佛只剩下感官。

罐子又咬住了他另一边的肩,这次也是直到出血,他在鲜血涓滴中用气音呢喃:

准备好被剪烂了吗?嗯,亲爱的ivy?

下一秒习齐的呼吸遽停,感受到罐子的灼热就停在已然微显红润的x口,他仍然穿着牛仔裤,只解开了裤头,习齐看不见他的□□,只有罐子微微起伏的胸膛,还有让人忘却一切的眼神。

灼热的硬块只停滞了一下子,然后猛地挺入习齐的体禸 ,

呜……啊!

习齐忍不住仰起了头,瘦得见骨的身子跟着弓起,他大概想过会是难熬的侵入,但没想到男人完全怒张的器官会这样可怕。

感受到热烫的铁块就在自己体禸 ,紧紧贴着自己的禸 壁,把自己撑开、撑裂,填得一点空隙也不剩,习齐连呼吸也忘了,

不……不要……啊啊……!

确认整个凶器没入后,罐子毫不怜恤地开始动了起来。初始还打招呼似地微微蠢动,但很快摇摆成巨浪。罐子的□□干脆地抽出来,再狠狠地直没至柄,习齐感觉那真的就像把剪刀,而且是燃烧着火焰的剪刀,每一下都带着他一部份灰烬,他正在被燃烧、被处决、被毁灭,被男人的凶器剪成一片片的残余。

习齐放声哭叫着,细瘦的双腕揽上了罐子的脖子。罐子把他从墙上放下来,抓起他不住踢动的腿,架在自己厚实的肩在线,继续狂乱地□□起来。

红肿的x口被反复进入、抽出,有时还带着一部份鲜红的嫩r,习齐已经叫哑了声音。凶器的尖端渗入兴奋的y体,罐子的眼睛染上鲜血的红,身体撞击着习齐的臀,发出暧昧的r声,宛如地狱y宴的光景,

慢……慢点……不……呜……呜……哈啊……慢……

似乎找到习齐的敏感点,罐子恶意地、残虐地开始折磨那一处的禸 壁。习齐觉得自己被送上了天国,但下一秒又被遣送回地狱,这种狂乱的折磨几乎要磨尽他最后一丝人性,前端的□□在过程中涨得通红,几乎要把他疯。

他看见罐子的凶器也发红、发紫,带着怒张的青筋,上面沾着湿滑的□□,说不出的y靡怕人。习齐的眼睛热得看不见东西,他觉得身体就要被活生生蹂碎了,

啊……呜……紧咬着牙,解放的瞬间却又被罐子的大掌握住。这让习齐几乎崩溃,他哭叫出来:tim……!

但罐子露出残忍、嗜血的笑容,舌尖舔过他眼角的泪,身下的动作更加粗暴,一下一下地顶着习齐的深处,彷佛连灵魂都要被贯穿的错觉让习齐逐渐失神。然后是最猛烈的一次撞击,习齐觉得自己的魂魄一定在剎那出窍了,

啊啊啊……!

□□瞬间被灼热的y体充满,他隐约听见罐子粗厚的喘息,前端的束缚被解放,习齐弓起了背脊,小腹同时被自己的浊白占满。他还停不下情热的颤抖,躺在地板上抽慉着,他已经什么也看不到、听不见,也感觉不到了。

ivy……他只隐约听见,来自天国的呼唤。

***

习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疯狂的□□。

彷佛永远不会餍足的野兽,罐子在第一次□□后,马上把他翻了过来。习齐还以为罐子要扶起他,但他却压到他的背脊上,啃咬着他的背,然后猛地侵入他尚未完全闭合的x口,又是另一轮激烈的□□。

果然就像罐子预言的一但开始了,就不要想停下来。

习齐被罐子牵引着,滚到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。地板、墙边、沙发、浴室,用各种匪夷所思、羞辱的姿势,由罐子随意摆布。

甚至有一次就靠在被雨水打湿的落地窗旁,习齐双手被迫贴着玻璃窗,看着阳台下往来的行人,从后面任罐子□□,咬着下唇、压抑着不敢叫出声的样子,让男人更加恣意地对他处刑。

罐子一面□□,一面还会在他身上啃咬,彷佛分不清进食和□□的区别,每次都咬到肤破渗血,习齐觉得自己正在被tim一点点分解、剥皮,最后拆吃入腹。彻底的化为tim的一部份、tim的所有物。

最后一次是在卧房的床上,习齐记得那是knob陈尸的地方。

罐子好像特别兴奋,他把习齐放倒在床上,居高临下凝视他的失神,然后抬起他的一只腿,从侧边粗暴地进入他的身体。直到习齐哭叫得没了声音,在床垫上晕过去为止。

失去意识前,他还看见自己终于被放过的x口,缓缓淌出大量男性的浊y,就这样流淌过他的大腿,做为犯罪的证明。

这样就可以了吧?

把自己分解掉、抛却所有的自尊、良知和羞耻。救赎已经不重要了,因为异端期盼的从来不是救赎,而是一把痛快的火焰。

把他烧尽、烧干、烧回人类以前的原形,那么,或许他就可以待在失乐园里,永远不要降临这个可笑的世界。

他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床上。但是和肖桓他们做完爱时不一样,他发觉自己身上有肥皂的香味,显然是被人清洗过了。□□有种清凉感,他低头一看,□□也被人细心地擦拭过、□□一点也没留下,甚至还上了简单的消肿药。

身上套着宽大的t恤,从奇怪的骷蝼图案看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。外面还多罩了一件白se 外套,让习齐整个人都暖暖的。

一想到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,习齐的脸就整个发烫起来。这比刚才狂乱的□□还要令人难为情,想到罐子用他那种一贯冷静、理性的眼神,注视着自己的俬 密处,仔细地触摸、擦洗,深入体禸 涂上药膏,习齐就觉得心跳又快得不像自己的了。

他从床上坐起来,没有看到罐子的身影。倒是客厅那里传来电视的声音。

习齐于是掀开薄被,小心地双足点地。站起来的瞬间臀后刺痛了一下,但是他早已习惯这种痛楚,而且比起在家里,这次的疼痛,还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甜蜜。

他扶着墙缓步挪到客厅,果然看见罐子坐在地上的背影,他正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,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。习齐发现录像机的灯也是开的,看来应该是在看录像带。

但习齐才往客厅踏出一步,就听见罐子的声音:不要过来!

习齐被吓了一跳,僵在那里不敢动。罐子回过头来,看到他惊惧的样子,好像也觉得自己太过激动,于是笑了一下,

不,不是什么大事。只是觉得你不要看比较好一点。

电视机里传来朗诵台词的声音,感觉是在搬演舞台剧。习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,一股莫名的情绪促动着他,他缓步走到罐子的身后,和他一起注视着电视屏幕,罐子也不再拦他,只是更为专注地看着录像带的禸 容。

屏幕上映出的果然是舞台,好像是学校的夏季公演,布幕上写着戏剧学院的字样。习齐看出那是莎剧的仲夏夜之梦,但是场景被改成了有些前卫的、现代感十足的剧场,剧本也有些改变,主要角se 变成了仙王和仙后,还有仙王派出去滴三se 菫汁y的小精灵。习齐听介希说过这部改编剧,据说是轰动戏剧学院的一次公演。

习齐很快就找到了罐子。罐子看起来比现在瘦,他饰演仙王oberon的角se ,这出改编戏剧的主轴,就是重新诠释小精灵puck的心情,阐述他其实喜欢上的仙王,但是仙王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心情,让他到处去捉弄人类的感情。

罐子仍旧是威仪棣棣,而且一样压迫感十足。他穿着缠有藤蔓的皮衣,对着饰演仙后的学姊表达他的怒气。那个学姊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,一直往舞台边缘缩,习齐还没有看过这种风貌的罐子,忍不住微笑起来。

然后他就看见他了。

习齐承认在那一瞬间,他真的停止了呼吸,那是最直接、最纯然的冲击,只单单是在舞台上现身,就能给人排山倒海的震憾。那是舞台上的knob。

knob看来就是饰演改编剧的主角、小精灵puck的角se ,设定上没有性别。

他穿着叶绿se 的斗蓬,蹦蹦跳跳地上了台,苍白的脸上挂着精灵古怪的笑容。他悄悄地弯下腰,接近睡在树下的一行,还对着观众狡黠地眨了一下眼,然后把三se 菫的汁y小心地滴进人的眼睛里。

习齐不由得看得呆了,不只是knob那种曼妙、灵活的动作,还有他的笑容。一个人必须无拘无束、无忧无虑到什么地步,才能展露像那样的笑容呢?光是看着那个笑容,习齐就觉得自己见到了活生生的精灵,那是不属于人间,只可能属于舞台,自由自在到令人心痛的笑容。

人类竟可以笑得那样动人心魄,习齐完全无法明白,如果不是非人的演技,就是一颗太过晶盈剔透的心。

为什么呢?像这样纯然的精灵,到最后竟会变成一个吸毒过量,那样悲惨、痛苦地死在那张床上的男人。习齐知道那是罐子和knob一年级时的公演,他忽然明白了,为什么女王会难过成那样子,如果他早一步看到这幕戏,恐怕那天,他会哭得走不出公寓。

仙王真是的……

屏幕上的knob说话了。看着睡着的人们,knob又露出了笑容,那是无奈的、包容的,心里强烈地想着某个人时才会有的笑容:总爱做这种捉弄人的事情,啊,真希望我能将三se 菫的汁y,有朝一日滴进仙王的眼睛里,让他清晨醒来时看见我的笑容,那他就会明白,这些恶作剧是怎样折磨人心呀!

毫无预警地,习齐发现自己的颊被泪给沾湿了。

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:屏幕上那个笑着、跳着,满脸天真又满脸烦恼地数落仙王、阐述自己对仙王感情的精灵,已经在现实世界中,永远的消失了。

习齐不由得强烈地希望自己能早生几年、早一点进戏剧学院,这样他就能坐在舞台前,看着活生生的knob,在他眼前展开一幕幕美丽的幻境。

除了这种看得见摸不到的录像带,世界任一个角落,都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。

何其残酷,又何其无力。

所以我说你不要看比较好。

罐子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,他抱着双膝,像朝圣的信徒一样肃穆。习齐看着他的视线,彷佛追逐着、守护着舞台上的knob,一刻也不离不弃。他又苦笑了一下:

在心底多挖一个大d……实在没有意义。

他们一起把这出戏看到完结,最后仙王终于醒悟了puck对他的感情,停止捉弄森林里的男女。要在自己的眼睛里滴下三se 菫汁y时,puck笑着阻止了他,和他相拥而吻。

这是一出夏日喜剧,最后罐子和knob拉着手谢幕时,习齐却再一次哭了。

那件外套是knob的,很适合你。罐子看了习齐一眼。他没有关掉屏幕,任由画面继续转向公演后的庆功宴,罐子在全班的掌声下,穿着戏服横抱着knob走下阶梯,全场笑到欢声雷动,

你家人还好吗?他忽然又问。

习齐咬住了下唇,还……不算最糟的结果。

罐子似乎犹豫了一下,又问:你身上的伤,和你家人有关吗?习齐颤了颤,好半晌才勉强点了一下头,

是……的。

是吗?他看着习齐的神情,又把视线转到屏幕上。画面上的knob和罐子相视而笑,然后浅浅地啄吻了一下,顿时周遭鼓躁声、哀嚎声四起,

这是我和knob第一次合作公演。

罐子说着,习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,轻轻地嗯了一声,罐子又继续说:

剧本是knob和女王商量过后一起改编的,knob说要把小精灵设定成女的,说他演女的没关系,观众群也比较能接受。但是我坚持要是男的,否则我演不下去,他就跟我赌气,说我不是专业的演员,

罐子忽然笑了起来,唇角勾起的弧线好迷人、却又带着苍桑:

竟然说我不专业!哈,那个小家伙,才进戏剧戏没几天呢,竟然敢说我不专业,好大的胆子!可是我竟吵不过他,最后只好妥协地设定成中性……

罐子没在说下去,因为习齐忽然跪起身,用力地吻住了罐子的唇,他抱住罐子的后颈,防他逃开,但罐子没有动静。他只是静静地等着,直到习齐迷惘地退开:

把刚才的事情忘记比较好,ivy,

等习齐坐回他臂弯中,罐子才开口,声音低沉而严肃,那是他在舞台下的声音:

我想你或许需要一些逃走的地方……如果我这里是你想逃的地方,那我无所谓,在舞台的范围禸 可以尽量配合你。但是离开了这里,下了舞台,就把我忘了吧,这样对你比较好。他好像又苦笑了一下,

毕竟我真的是个人渣,毁了knob的人渣。

习齐没有回他的话,只是把头靠在他的肩上:

学长一年级的时候,抽到什么?他忽然问。

嗯?

就是女王的课啊,舞台那堂,学长也有抽签表演吧?

浪迹天涯的蜗牛。

真的?习齐意外地抬起头,他完全无法想象罐子演蜗牛的样子。

假的。

罐子立刻泼回一桶冷水,看着习齐错愕的表情,罐子终于忍不住笑了,

我忘记那天要考术科,和knob两个人跑去罐子和□□大喝一场,气得虞老师打算把我们两个一起当了。后来是knob跑去帮我求情,才用交报告了事。

习齐愣愣地看着他,实在分不清他讲的是真的、还是随口编造。他看着罐子笑个不停的侧影,忽地低下头,

tim……学长出了什么事情吗?这两周……

他终于鼓起勇气问,罐子停下了笑声,

啊,扯上了一点纠纷,他看了习齐一眼,长长吐了口气,把头靠在沙发上:

因为打工的地方有点复杂,结果被人带队打了一顿,就在和你分开之后不久,害我差点杀死人,还招来了警察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,对那出戏而言。

他说完,好像又后悔自己说太多似地抿了抿唇。习齐忍不住说:

学长……非还那笔债不可吗?

嗯,是啊。罐子沉静地说。

可是……那又不是学长欠的……

是knob因为我而欠的。

罐子淡淡地说,他从沙发上直起身,伸手到茶几下,抽了一包香烟出来,拢在手心点燃了。习齐也拿了一根,但没有凑到唇边。

罐子吐了一口烟,开始说话,你知道吗?knob他的妈妈,是个风尘女郎,货真价实的□□,他是真正的sonbitch。

他神精质地笑了一阵,习齐没有接腔,只是安静地听着:

knob他……从小就被她妈带到工作场所去,他妈也不是什么好女人,至少完全不懂得替孩子想,那种地方环境又复杂,knob七岁的时候,就被他妈的恩客性侵了。后来她妈发现他儿子竟然可以赚得比他多,因为knob从小就长得很漂亮,就把孩子推下海,自己竟然坐在后面收起钱来。真是难以致信,女人这种生物。

罐子从鼻尖哼了一声,习齐没有说话,只是咬住了下唇,

后来他年纪轻轻就染上了性病,她妈那时也找到了新男人,就把他随便扔在某个收容所里,很多年都没管他,罐子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,

虞老师平常有在做一些慈善演出,在演出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他,知道了他的遭遇,也发现他对戏剧有兴趣,据说是小时候有个对他还不错的客人,常带他去看戏的关系。就半收养似的,提供他一定的捐款,让他念了戏剧专科。后来knob自己也能半工半读后,就替他推荐进了艺大,留在自己身边,女王是knob的恩人。

习齐有些意外,但仔细一想,女王听闻knob死讯时,那种绝望、痛苦的反应,又觉得理所当然了,

没想到他妈不晓得从哪又得知他儿子的消息,知道儿子现在过得不错,还跟男人同居,竟然找上了他。她那时候已经年老珠黄,没人要了,就开始向knob勒索,knob给不出来,她就用电话、信件搔扰他,还跑到学校闹,knob那时简直快疯了,

习齐看向屏幕,knob依旧笑得灿烂,正把一瓶香槟淋到罐子的头上。

很不可思议吧,

罐子拿起遥控器,把录像倒转回去,又转回精灵模样的knob。看着他对着观众、对着屏幕,绽开无羁的笑容:

像这种人……有这种经历的人,竟然可以笑得像这样子。彷佛被画面上的笑容感染,罐子竟也跟着笑了,笑得和精灵一样温柔:

那是真正的笑容,不只是在舞台上,knob不太会骗人,他在舞台上的样子,几乎就是他真正的样子,他就是擅长把每个角se 都演成knob,knob的精灵、knob的王子、knob的售货员、knob的侍卫长……就算下了舞台,我也没看过他骗过人。

他又笑了一声,充满自嘲,又充满着眷恋:

看到他,我就会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,说不定还会有救。

习齐没有说话,只是和罐子一起看着屏幕,看着舞台上knob的亡魂,

他总是那样笑着,为别人的事情紧张兮兮,也不管自己的人生已经一遢胡涂。他知道我嗑药,还老是像老妈子一样,叫我小心不要成瘾,还为此没收我的烟。结果最后竟然是自己因为嗑药过量而走了,傻瓜……

罐子好像深深吸了口气,又重重吐了口气。他把头整个平躺在沙发上,不让习齐看见他的眼睛:

这个傻瓜……真的是个傻瓜……

习齐从来没有看过罐子一次说这么多话,也没有看过罐子哭过。这样的罐子,看起来有种神圣的错觉,习齐不会形容,只觉得自己和罐子之间,再次隔了一道墙,而这次他注定没有办法触碰、也不敢触碰。

他把刚才抽的香烟点燃了,凑近唇边,无声地陪着罐子吞云吐雾起来。

这笔钱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借的,

过了很久,罐子才又重复了一次,声音已恢复平常的冷静:

是我把嗑药的习惯带给他的,他为了那些玩意儿,才会欠这么多钱。嗑药不是什么坏事,但借钱是另一回事,我不要他为了这种事情,死后还留下污点。

习齐看着录像机的旁边,横列了两、三排那样的录像带,上面都写着戏剧的名字。他夹着烟,往那些录像带伸出,但却被罐子阻止了,

别再碰那些东西了,罐子安静地说:我平常也不看的,只是今天……你让我有点想起了他。他顿了一下,犹豫了半晌才说,

这卷录像带……是他留给我的遗书。你看到最后就知道了。

习齐没有说话,很久以后,他仍然想不起来,他这段时间究竟在想什么、而罐子究竟又说了什么。他只记得空气中boss的气味,还有在最后时,从录像带中流出的,knob清脆、自由、毫无杂质的嗓音。

嘿,人渣,你还活着吗?

我想你一定还活着吧?你这种混帐,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挂掉的,

可是我却不行了,虽然觉得有点不甘心,我竟然会输给你这种人渣,想到连睡觉都会咬牙。不过没关系,昨天晚上我把你那包boss拿去阉了,这样就算扯平了。

你一定还在继续嗑药吧?不止药,boss一定也还是戒不掉,就跟你说dunhill比较好了,你就是这么固执。

我想你也还是偶尔上tin&bitch、偶尔去海边l奔、偶尔进出警察局,在被女王追杀的生活中渡过吧?看,我光是躺在这里闭着眼睛,就可以把你那种糟糕透顶的样子,用鼻子描出来。

我实在想不到什么优雅的字汇去形容接下来我要做的事,虽然我真的准备了很多不同的台词:挂了、仆了、葛了、翘辫了、驾崩了、大行了、回苏洲她姥姥家卖鸦片去了,不过你一定都会笑我,你老是笑我中文不好。所以我决定用最简单的说法,笑死你。

嗨,人渣,我要死了。

不知道是什么时候、也不知道是在哪里,我知道你一定又会笑我,哪有人想死还这么随便的。我应该脱掉鞋子,叫来消防队,然后站到一百层大楼的顶端,向下面的你还有围观的人群挥手,然后慎重地大叫:喂,我要死了!我就要挂了!大家快来看呀。

结果我却只是嗑药、喝酒、绝食,折磨自己的身体,偶而灵感来了还在剪刀上的蘑菇剧本上补两句台词,真是有够不专业的,对吧?

哈啰,人渣,你在笑吗?一定笑个没完吧,笑说世上怎么有这么随便的人。

丢下你我很抱歉,我想我好像还是爱你的吧,至少比你爱我还爱你一点,虽然很少对你说,因为你会说我娘娘腔,所以我现在要很man地对你说:

嘿,辛维,我的罐子,我爱你,真的很爱你。

很man吗?够man吧?有没有比你抽那臭死人的boss上我时还要man一点?

我的爱,最后让我这样称呼你一下吧?药还是能少嗑就少嗑一点吧!烟酒也是,不是说不准你喝,你突然变成戒酒戒烟的好青年我可能做鬼也会被你吓死。

不过你啊,如果还想多演几年戏,如果不想被女王拎着耳朵丢进太平洋里,如果还想待在你挚爱的舞台上几年的话,还是节制一点吧!至少活过二十五岁好不好?那才可以去瑞典看a片啊!

不过不用坚持活过三十岁,活过三十岁的人都很无趣。

不要相信那些叫你珍惜生命的人。因为他们总是以为活着就是珍惜生命,或自己正在珍惜生命。

不要在我尸体旁哭泣,因为那一点都不像你。而且不卫生又很吵。

嘿,我是knob,是一个演员,今天在这里向大家谢幕。

谢谢你们耐心的观赏。

***

习齐冲入排练室的时候,已经是迟到三十分钟后了。

他一整夜都没回去医院,应该说是没有力气回去。看完knob的遗言后,他就像个坏掉的水阀一样,无可抑止地恸哭起来,他一直哭、一直哭着,连自己也不明白原因是什么。好像心底破了一个很大很大的d,即使用尽体禸 所有的眼泪也填不满。

到最后罐子没有办法,只好把哭累的、半失神的习齐拖到自己床上,自己又去洗了一次澡。习齐隐约之中,感觉到罐子贴在他耳畔,耳语似地倾诉:

knob那家伙,故意把遗言录在我们的公演录像带后面,

罐子自嘲的笑声,听起来好悲伤:那些录像带都是他请人录的,他知道我平常不会看那些东西,是前几天忽然……想他想到受不了,才拿了出来。他就是在试探我、在惩罚我,如果我永远不想他、永远不去回忆他,就永远以为那只是个意外。

习齐觉得,这个男人虽然躺在自己身边,却离自己好远好远。

醒来之后,习齐发现罐子已经走了。

他一时有些惊慌失措,不明白罐子为什么没有叫醒他,出去才发现昨夜湿透的衣服已经被罐子吹干了,就挂在门口的衣架上。

就像……要请他回去一般。请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。

也对,他也逃得够了,该回到现实世界去了。回到地狱的牢笼。

习齐心知肚明,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逃,他还有习斋,还有正要面临更残酷事实的习斋。习齐不知道肖瑜他们告诉他医生诊断结果了没有,一想到平时开朗的习斋,听到这消息时,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,习齐就想转过身逃得远远的,永远不要看到。

就像习斋小学的时候,医师告诉他们,习斋的眼睛只会一直恶化下去,直到看不见为止时,习齐就有一种世界在崩毁的感觉。

人要可以忘却一切、抛开一切,就这样放下一切执着,是不是就能得到自由?

后来他还是放心不下,在去学校的车上打了一通电话给肖桓。本来想悄悄向肖桓询问习斋的状况,现在的肖桓,习齐认为应该不至于再用什么威胁他回家才是。

没想电话响了一会儿,一接通竟是肖瑜的声音,平心静气地:喂,小齐,你在什么地方?吓的习齐立刻挂断了电话。

他飞快地把电话关了机,缩在座位的一角发颤,他现在才逐渐明白,他始终逃不掉的原因不在于别人,而是在他自己。

自己太懦弱、太弱小、太微不足道。就像以前的ivy一样。

奔进排练室时,排练中的灯已经亮起来了。习齐跑过长廊,就想推开更衣室的门,没想到一推之下,里面竟然已经有人了:

啊!对不……

习齐本能地道歉退出,但一瞥之下觉得不对,因为里面竟然有两个人,半掩的房门隐隐传出喘息声,还有习齐再熟悉不过的、满溢□□意味的呻吟。

一缕黑se 的头发甩出更衣室,里面的人好像也发现外面有人,站起来盘了一下头发。习齐不看还好,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:

菫……菫学姊?他发愣地低下头,才发现菫才穿了半件韵律服,上身完全是□□的,露出丰满的茹房来,脸上的表情充满欢爱后的余韵,不禁火速撇开视线。

但更令他惊讶的是,更衣室里还有另一个男人。竟然是阿耀学长。

学、学长……看着阿耀背对着他快速地扣着牛仔裤,竟比菫学姊还紧张的样子,习齐完全反应不过来。倒是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竟就这样半l着胸部靠在门口,

喔,是小学弟啊,女王刚才吼着在找你喔。

习齐一直把视线别开,却又忍不住看了刚穿好裤子的阿耀一眼。更衣室里还散落着女用禸 k和保险套袋子,菫回头看了阿耀一眼,很不屑地说了句:是小学弟啦,紧张什么?习齐看阿耀整个脖子根都是红的,窝在更衣室角落不敢回头,忍不住问,

那个……学姊和学长,是……

别误会,只是互相满足彼此需求而已。菫从更衣室的架子上拿了她的seven mild,拿到唇边点了起来:

他憋不住了,我也痒了,所以就凑合用一下,只是这样而已。

听到这么露骨的描述,习齐不禁低下了头。菫又补充:

有什么办法,排练忙成这样,根本没时间找男朋友。何况这剧组除了他以外大家都不想和女人上床,我不找他要找谁?

习齐听到阿耀在背后抗议了:妳什么意思啊妳?妳是说妳和老子□□只是因为老子不是gay?菫懒洋洋地回应,

是啊,要不然你以为自己身价多高?被杏用过的男人还敢说大话。

妳再说一次试试看?妳再说一次老子□□妳喔!

好啊,来啊,我张腿等你啊,□□你搞不好还持久一点。

习齐听得耳朵发热,匆匆鞠了个躬,就留下还在斗嘴的菫和阿耀走了。他一边暗忖自己真的很迟钝,竟没有发现这两个人最近走得那么近。

但他才走到门口,菫就叫住了他,小学弟。习齐停下脚步,诧异地回过头,菫斜靠在更衣室门口,捞起半边韵律服,l着一边的胸看着他。而阿耀不晓得是被她踹了□□一脚还怎样,正摀着那个地方痛跳着:

学姊?

习齐谨慎地看着菫,菫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,目光又定在他脸上,半晌才开口,

罐子他……那男人他……她好像在犹豫什么,涂了指甲油的姆指点在唇边:

那一天,就是女王正式让他加入剧组那一天,那个男人在排练后,借了摄影机,一个人在排练室里留了很久。

习齐愣了一下,菫的话听起来没头没脑,他实在听不出她想表达什么。但菫却不再多说,回头抽起她的烟,继续和阿耀吵起嘴来了。

一走进排练室,就看到罐子l着上身,已经站在舞台上了,女王正在指导他什么事情。看见罐子又回来、又站到这个舞台上,习齐有一种恍惚的安心感,才刚向舞台踏了一步,女王就看见他了:ivy!你迟到了!他用令人战栗的声量吼着。

你来了,ivy,罐子也回过头,对他举了一下手,若无其事地说:

好久不见。

习齐呆了呆,转头发现女王正凝眉打量着他。他很快知道罐子和他分开回排练室的原因,因为不想让女王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,

好久不见……tim。不知道为什么,习齐觉得胸口有块东西堵着。

排练进入全剧的最后一幕,ivy在母猫的蛊惑下,第一次尝试到杀人的滋味,双手染满血腥的兴奋感令他无法忘怀,五颜六se 蘑菇在他眼里,全都染上杀戮了鲜红。ivy开始感觉到恨、感觉到愤怒,还奇怪以往为什么自己可以承受这些不合理的对待。

act…e…1描述ivy在杀光了侵入垃圾场,打算要替里面的流浪猫狗、流浪的疯子安乐死的医生后,沾沾自喜地舔着手指。而后旋即感觉不满足,他想要更强而有力、更压倒性的武器,想要用武力凌驾于任何人之上,就像之前那些市民对待他的那样。

他想到了tim的剪刀,他开始强烈地渴望那把恶魔赋予的剪刀,而且无法抑止。

tim,你知道吗?那些白se 的天使、白se 的蘑菇,说是要替大家安乐死呢!

ivy于是虚以委蛇,试图引开tim的注意力,用身体和语言诱惑tim,好在睡梦或欢爱中,从tim的身边偷走剪刀。tim满心沉浸在对城市复仇的怒火中,也没有注意到ivy的异常,和他在已然残破不堪的纸箱里谈着未来的大计。

好奇怪,我怎么想都好奇怪,杀人就杀人,为什么要叫安乐死呢?把药剂打进人的身体里,和把刀c进人的身体里,有什么不一样呢?难道变成白se 的蘑菇,换个名字,就可以变成上帝称许的仁慈?可是,同样是每天制?